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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纳治将文件夹沿着桌面推到她面前。
海小闵垂眸看着没有翻开的文件夹，没有抬手翻开的欲望，想也知道，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甚至可能还是上次那一份，连内容都没有变过。
她抬眸，将内心的激烈隐藏着眼眸的平静之下：“您认为我为了和凌曜在一起，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
“可你的那个凌曜，已经不在了！”老纳治紧跟着的一句回复，宛如一把利剑，不留余地的刺穿海小闵的心脏。
她突然间难受得几乎窒息！
她的那个凌曜，随着那段记忆的丢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乔·纳治，一个看似跟海小闵没有半点瓜葛的乔·纳治……老纳治先生要告诉她的，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吗？
但是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让她如何能接受！
“终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海小闵深吸进肺腑一口冷气，眼中透着倔强。
“那一天万一是十年后呢？”老纳治做了个假设，却没给她立即表态的机会，残忍继续道，“你能等他十年，但是很抱歉，乔不能在你身上浪费十年。”
海小闵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如果凌曜真的失忆十年，就算他恢复了记忆，心还在不在她身上真的不一定，可谁又能笃定，他不会在明天后天就记起一切？
而且老纳治看的没错，别说十年，哪怕二十年，她都愿意等下去！
“在他没恢复记忆前，谁也不能掌控他的人生，替他做决定，包括您在内！”海小闵不甘示弱。
她的拒绝似乎是在老纳治预料之内，他面上丝毫不显意外，有着跟凌曜如出一辙的从容，向海小闵确认：“这么说，你是打算死守着这份不属于你的婚姻，自己遭罪不算，哪怕连累到身边的人也在所不惜？”
海小闵被他最后一句话撼动，一双灵动的明眸充满愤怒：“您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冲我来就是，其他人是无辜的！”
但来自蚂蚁的愤怒，却丝毫不能影响到老纳治先生，他这一辈子，见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最擅长博弈：“无辜？在我看来，他们可一点也不无辜！你的父母没有教好你，让你觊觎了不该是你的东西，你的朋友没有劝阻你，让你一错再错，他们也都该一并受到惩罚！”
“！！！”海小闵瞠目结舌，满心惊骇。
老纳治先生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用轻飘飘的口吻，说着威胁她的话，让终于看清现实，看清自己的渺小不堪，看清对方那高高在上藐视她的嘴脸。
这才是海小闵最害怕的事情，她可以无所畏惧老纳治先生的手段，可她却不能无视亲友被她连累。
而曾经向她发誓会保护她身边的人的那个男人，却忘记了他口口声声说过的一切！
海小闵整个人如坠冰窖，没有出路了吗？
眼前一片黑暗，让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出路……
她霍地起身。
“你想去哪儿？”老纳治提高嗓音。
“离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要去见凌曜！”凌曜，这是海小闵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直到这时，海小闵才注意到，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身陷囹圄，房间被老纳治的人重重把手了起来，她一步都未踏出，就被两人制住双肩，强摁回座椅上。
“你们想干什么？”寒气从脚底袭上，海小闵不会傻到直到现在还看不出，她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老纳治这是打算软硬兼施，一步到位？
“不用这么麻烦，离婚协议上你签了字，他随后也会签的。”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感情的孙子，老纳治还是很了解的！
有人帮海小闵翻开了文件夹，连笔都准备好了放在她面前！
“如果我不签，你今天会杀了我吗？”海小闵因惧怕而肩头轻颤，杰斯修不知道去了哪里，凌曜的保镖也都没出现，对方明显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算是杀人毁尸灭迹，她都觉得对方能干得出来！
“杀人？”老纳治先生轻轻摇头，“万一哪天乔又想起你来了，杀了你不好交代，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活不过今天了。然后我可以把你关起来，你要是失踪几年的话，倒是签不签字都没关系了。”
“……”
“怎么样？孩子，只要你签下协议，你的亲友将不受任何威胁，对于伊恩的这个孩子，我允许让你独自抚养，等乔和兰斯大小姐联姻之后，你们要是旧情未了，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还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很容易作出选择的不是吗？”
昨天伊恩还为了这个孽种出手护住海小闵，老纳治便想做个顺水人情，让她生下孩子也好，日后就算乔恢复记忆，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您还真是仁慈啊！”海小闵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句话，为了让她跟凌曜离婚，威逼利诱，甚至作出了让步，用成为凌曜的地下情人为诱饵，满足她想和凌曜在一起的愿望，看似什么处处为她着想，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老纳治缓慢的眨了一下眼，一脸淡漠。
海小闵手哆嗦着抓住了笔，眼睛落在离婚协议几个大字上，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爷爷，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然后问您一句，您对凌曜所做的一切，等您百年之后见到他的亲生父母，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老纳治终于变了神色，阴沉的眯了眼眸：“……”
很久以前，海小闵将老纳治对她的不满，归结为望子成龙的家长情节，她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忍让，盼望有一天能打开老纳治的心扉，可她渐渐从老纳治的手段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没错，老纳治所做的一切看似是恨铁不成钢，但手段却过于强硬，丝毫不在意凌曜的感受，甚至是刻意给凌曜制造痛苦，折磨他！
身为爷爷，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孙子？
如果她没猜错，老爷子心目中应该深藏着一股恨意！
“他不需要给你答案。”一道低沉清冷的男声，从门口的方向插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