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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荣每天很晚回到家。</p>
苏母默默的站在窗口。</p>
“太远了,要不住宿舍吧。”</p>
“阿姨,都怪您,外边的饭我怎么都吃不下。”</p>
苏母焦急的望着她。“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怎么一直穿这个运动衣啊!棉袄也脏了。”</p>
“我每天要看着他们做操,跑步,我只能穿这个。”</p>
“阿姨明天给你买套新的吧,都穿几年了。”</p>
她快速游到苏母身边,苏母正在准备洗衣服,她扯着苏母的围裙,苏母立刻关上水龙头,“怎么了?”</p>
“阿姨,我们不能乱花钱的,交给您的任务完成了吗?”</p>
“什么?你说给苏杭要钱?”</p>
“是啊!我们看那房子首付要40万呢,我们必须努力,必须从身边每个人身上下手。”</p>
苏杭的拒绝丝毫没有影响向荣攒钱买房子的决心,她深深感到这是能使她和苏母、苏杭联系更紧密的一件事情。</p>
“欣欣啊!苏杭是留钱了,不过那么多我们怎么可能完成呢?你别费心了,想买什么别委屈自己,苏杭是男孩子他会想办法的。”苏母无奈的说,向荣看出苏母早就想要退出战斗了。</p>
她原本与世无争从不强求什么,被两个要强的孩子加在中间艰难的很。</p>
向荣转身走了。</p>
她嘟着嘴躺到沙发上,心里还盘算着钱。</p>
苏母走过来坐下,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将方格袜子给她脱掉,向荣诧异的望着,她拿出一双纯白色的花边袜子给她换上。</p>
“阿姨!”向荣喊。</p>
向荣想哭,小时候舅妈说洗不干净从不给她买白袜子。</p>
大了她就牢牢记住,白袜子是洗不干净的。</p>
可她看到苏杭的袜子她知道自己错了。</p>
曾经苏母看到向荣在阳台盯着苏杭的白色袜子发呆。</p>
“阿姨,我一定爱惜!再不穿着袜子乱跑了。”</p>
“不怕,阿姨给你洗。”苏母欣慰的望着她。</p>
苏母每天早上会给她准备好早餐和午餐,她从不在食堂吃饭,她的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p>
可没曾想这也让大家误会了。</p>
郑策和文浩从没在食堂见过向荣。</p>
文浩说,看她那么朴素,每天都赶回家说是家里有老人,实习老师又没有工资,她一定很辛苦,真不知道怎样帮她。”</p>
郑策路过开水间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p>
她拿着语文书,边看边等水箱上的饭盒加热。</p>
因为寒冷,她不停的跺脚。</p>
郑策转身离开了。</p>
他心里默默原谅她了,原谅她没有认出自己,也许对漂亮女孩来说,没有印象就是好印象了,对贫苦的女孩子很难感受生活中的美好。</p>
向荣为了赶公交车回去,总是晚自习没上完就要离开。</p>
班主任常催她快回家。</p>
向荣过意不去,为在教室多呆一分钟总是跑着去公交车站。</p>
那天她跑的太匆忙一出教学楼就差点撞到人。</p>
“我送你吧!”</p>
是郑策!</p>
“我要去市中心。”</p>
以前苏杭常常给她灌输凡事靠自己的观念,她觉得有道理,最后不是爸爸的钱也不要了吗?</p>
用大脑思考她觉得独立坚强很重要。</p>
可此刻郑策说用车送她回家,她立刻同意了,她太累了!只能用脚丫思考了。</p>
这是一辆白色的吉普,给人一种稳健而又不失激情的感觉,单看前脸的大灯组也能感受到凌厉的霸气,很适合他的气质。</p>
向荣全然不在意这些,她跳上副驾驶,兴奋的像是要去春游的孩子。</p>
郑策问了地址,看她一眼,打开暖气。</p>
向荣低头偷笑。</p>
“怎么了?”郑策目视前方却听得见她的每一个表情。</p>
“我都忘了人活在世上还能这么幸福啊!我多久没坐汽车了。”</p>
她将手放到出风口,“这是来自大自然的风啊!完美!”</p>
“你很冷吗?”</p>
“当然啊!你住在宿舍,还有车开,朱门酒肉臭啊!”</p>
这夜这温暖给了向荣倾诉的冲动,每天早出晚归,挤公交,帮老师改作业、晨跑、课间操、晚自习。</p>
她中午趴在办公室休息都是被冻醒的,晚上继续公交,爬六楼。她不敢发牢骚,要是住在宿舍就不能陪阿姨了。</p>
那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能放弃,实习也是苏母的安排,她不能让她失望。</p>
“自从高三以来我就没有这么累过。”向荣哀叹。“好暖和啊!”</p>
“公交车也有暖气啊!”</p>
“那是什么心情,要随时警惕坏人和小偷的。”</p>
“怎么会有坏人?”郑策觉得她夸张,也满足于自己给她的安全感。</p>
“要从车夫的视角才能看到真实的城市。”向荣想起一本书里的描述。</p>
“你是说你看到真实的城市了?”</p>
“反正象你这样高大的人是体会不到我们开矿泉水瓶的无奈的,你想想,一个小偷看到你看到我他会选择谁?”</p>
“有点道理啊!”</p>
“我懂的道理可多了,我有个老师专门负责给我讲道理的。”</p>
郑策笑了,向荣说多了就露出幼稚的一面。</p>
“你有兄弟姐妹吗?”郑策好奇的问。</p>
这女孩虽朴素却很自信,虽活泼却也懂礼,虽懒散却也坚持,这一切都让郑策好奇极了,她来自怎样的家庭。</p>
“兄弟姐妹?后妈生的算吗?”向荣无所谓的问。</p>
郑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你不喜欢就不算!”</p>
“那就没有!”向荣感激的对他笑。</p>
“等我有钱了雇你当司机保镖。”</p>
“你在这里上班什么时候能有钱?”</p>
“是啊!那你也可以雇我陪你说话。”</p>
“你是挺爱说的。”</p>
“我有办法让不爱说话的人开口,本来沉闷的人容易觉得自卑的,和我在一起就忍不住话多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p>
向荣一脸神秘,突然停下来。</p>
“该你说了。”向荣期待的望着他。</p>
“说什么?”郑策诧异。</p>
“你想想啊!”</p>
“说和你呆久了发现还不如一个人呢?是吗?”</p>
“对,对,孺子可教!”</p>
向荣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快乐。</p>
郑策耐心的等着红灯。</p>
车匀速开着,“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p>
“不要对我太好,我会缠着你的。”向荣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说。</p>
“谁这样说的。”</p>
“要是每天都是今天就好了。”</p>
他知道她虽然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她的眼里并没有他。</p>
只是把他看成校友。</p>
校园里向荣遇到郑策永远是那句“去市区告诉我啊!”</p>
一天私家车一天公交,会有人觉得还不如一直公交呢,向荣痛苦的站在站牌下。</p>
郑策从一周一次变成一周三次去市里了。</p>
有一天向荣竟然在车上收到苏杭的短信。</p>
“阿姨说你常坐同事的车回家,这个情况怎么没汇报。”</p>
“有车坐真的太幸福了,暂时自私一下,我怕你反对。”</p>
“我是反对,你有驾照可以让爸爸买辆车的。”</p>
“我只要你买的。”</p>
“你对我真好,就当我没问好了。”</p>
向荣笑了。</p>
郑策看着她那陌生的羞涩的笑容,他什么也没问。</p>
他还是决定一步一步来,他相信三分球也是一分一分得的。</p>
他问向荣能不能等到晚自习结束,他毕竟是高三的班主任,还要最后查寝,这样就可以每天送她。</p>
向荣只要能坐车什么都可以,每次向荣就在车里等他等的都睡着了。</p>
安静的模样,婴儿一般。</p>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p>
一天,向荣发现郑策早晨从宿舍出来,那就是说,他没回家,是送完自己又回学校了。</p>
向荣久久的呆在那里,无法使自己离开。</p>
晚上,她在车上不停眨着大眼睛。</p>
“怎么今天精神了,不累?”郑策问。</p>
“我好矛盾!”向荣纠结的样子像是要表白。</p>
“矛盾是智慧的代价。”郑策已经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可能是鬼主意。</p>
“巧克力送给你,谢谢你送我!”</p>
向荣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她怕一说出来她就要永远坐公交了。</p>
今天说,明天说,她不忍说,就这样一次次睡着了。</p>
一次在半路醒来。</p>
郑策回头看她,她一脸的歉意。</p>
她正要鼓起勇气,想到自己要跑到冰冷的公交站,她又一次犹豫了。</p>
“啊!”她大喊一声。</p>
郑策没看她只是放慢原本就不快的车速,靠边停下。</p>
她的痛苦和犹豫在他眼里闪亮。</p>
她是善良的不是吗?</p>
“很为难吗?”郑策看向窗外。“什么事?”</p>
郑策早感觉她情绪不对,他不想问是怕向荣说出其他人的故事。</p>
“我知道你为了送我很辛苦,可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向荣低下头。</p>
“你说我该怎么办?”</p>
哦!郑策舒一口气低下头。</p>
“那就不做呗!”郑策轻松的说,至少她没说有男朋友不是吗?</p>
“总之,我还是想谢谢你!”</p>
“那就谢呗!”</p>
向荣抓紧安全带,靠向车窗,“说出来好多了,我再睡一会儿。”</p>
真够没心没肺的!</p>
向荣下车后没有直接离开,她转身敲敲车窗。</p>
郑策打开车窗。</p>
“我还能坐你的车吗?在你有女朋友之前。”向荣讨好的笑。</p>
“这样我会永远没有女朋友的。”郑策想了想忍着笑说。</p>
“好吧,你说的对!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