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

梅雨知时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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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州并不处于权力的中心,但是京城发生的大事还是会快速的流传到这里来。

    凤卿回来后,又过来了七八日。

    京城之中,以何家和宣阳侯府为首,联合还在世的几位老王爷即明熙帝的那些还活着的兄弟,领着兵悄悄的遣回京城,以“锄奸后,清君侧”为由,举旗逼宫,一路攻进了京城九门,直逼皇宫,要求卫皇后交出明熙帝以及自裁。

    结果却在进入凤阳宫之后,却被萧长昭带的早已埋伏在皇宫之内的兵马团团围剿。

    两边对峙了不过半天,过半叛兵缴械投降,剩下的也不堪一击。最后宣阳侯梁芮,何德妃的兄长何川、三位老王爷,以及里应外合帮忙打开皇宫大门的何德妃等等全部被俘。

    而就在这时,一直传言昏迷不醒的明熙帝缓缓的从凤阳宫里走了出来,表情十分冷酷而又平静的看着一众被俘的叛逆。

    自此,一场精心谋划的逼宫落下帷幕,剩下的就是处置逆首的问题。

    沧州的消息总会慢上半拍,消息传到沧州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了。

    凤卿没有亲眼见证这场逼宫,但也好在谢家此时众人都在沧州,没有被卷进这场逼宫夺嫡的事情里面去。

    若不然此时若是她在京城,以她未来燕王妃的身份,恐怕那些人会先不放过谢家众人。

    然后又过了四五日,云箭领着人又终于回到了沧州。

    这一次与他送她来时低调的扮成家丁不同,而是领着一队身穿铠甲的将士,两三百人浩浩汤汤的站在了谢家三房的宅子前,恭恭敬敬的将凤卿等人请出来的时候,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纷纷侧目。

    回去的路上十分顺利,连半点的意外事故都无。

    只是她们来时还是晚秋,回去时已经是寒冬了。冷风嗖嗖的吹过来,让人感觉到一阵的寒意。

    马车走得缓慢,一路行了大概四五天,进了皇城。

    大约是刚刚发生一场宫变的缘故,凤卿很明显的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原本最该繁华热闹的京城,此时却显得有些沉闷、低压。

    凤卿坐在马车里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正看到卫家的大公子卫伯达领着一群金吾卫,押着一群身穿囚服的妇孺老少从那里经过。

    两边自然要打一身招呼,凤卿掀开帘子跟他问了好,然后便一直盯着他身后戴着手铐脚链的人。

    卫伯达大约是见她疑惑,便跟她解释道:“这些都是何家的人,圣上对何家的处置已经下来了。成年男子皆处斩,妇孺和幼子皆流放,我正要将这些人送到城外交给押送犯人的官员。”

    相比何家做的事情来说,这样的处置并不算重。

    只是想想,当年何家还是在明熙帝微寒时便追随于他,为他披荆斩棘,一路拥持他坐上皇位,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家。可如今又因为同样的皇权富贵,为了拥立另外一个人而成了反叛明熙帝的人,如此逆转,多少令人唏嘘。

    凤卿又看了看那群被押解的犯人,凤卿见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大约是连日受了不少苦,如此脸上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了以后然后倒了下来。

    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女子大约是他的母亲,想要伸手去扶住他,结果因为被枷锁禁锢住的双手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倒下去。

    她不知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还是感伤自己的前途命运,突然“嗬”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伯达转头见了,对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让人将那孩子扶了起来,又给他喂了一点水喝馒头。最后重新转回头来对凤卿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就不与七小姐多叙旧了。七小姐离京多日,双宜甚是想念你,有空便来我们信国公府做客。”

    凤卿点头道:“大公子慢行。”

    马车继续缓缓的往前走,凤卿掀开帘子问外面的云箭道:“何家如此处置了,那宣阳侯府又是如何处置呢?”

    云箭答她道:“如今已经没有宣阳侯府了,梁家被夺爵,与何家一样,梁芮和梁家一众成年男子被落狱等候处斩,妇孺幼子皆被流放。清河长公主被夺公主爵位,除籍宗室,贬为庶人。宫中何德妃自戕。”

    云箭特意的没有说起对鲁王府的处置,凤卿也没有问,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车厢的帘子。

    车厢里面,谢蕴绣忍不住跟凤卿叹道:“刚刚看何家的孩子和女人真是可怜,其实外面的事情都是何家的男人们做的,府里的女人和孩子们未曾参与,恐怕连知道都未曾知道。可如今出了事情,女人和孩子却要一起跟着受过,他们何其无辜。”

    凤卿看着谢蕴绣道:“你觉得女人和孩子们无辜,是觉得男人们做的事情她们没有参与,可是男人们在外争权夺利,家中的女人和孩子却切实享受到了男人们带给他们的福利。他们可以住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享受着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享用着普通百姓不能享受到的富贵,这些难道不是她们的男人们为他们挣来的吗?出了事情,便以一句她们对男人们外面做的事情并不知情来埋怨因为他们男人做的事情让她们受到牵连,这对男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谢蕴绣有些意外,看着凤卿,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而凤卿的话却像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的角度看问题。

    凤卿接着道:“就比如咱们家,我们吃穿用度皆不愁,在家使奴唤婢,在外受人尊重,并不是因为我们天生就该高人一等,我们之所以能享受到这些,是父亲为我们挣来的。所以倘若以后有一天父亲也失势沦落,我们也不能责怪父亲。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记住的一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在家中姐妹间闹得再凶都好,在外应该同归一心。一家人,不管谁不好了,别人也得不到好处。”

    谢蕴绣点了点头,道:“七姐姐,我明白了。”

    凤卿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

    而坐在她身边的谢蕴月则垂着头,露出几分沉思的表情来。

    马车一路行到了谢家的宅子,门口是谢远槛领着人来迎接她们,一边向王氏解释道:“大哥现在公务多,离不开大理寺的官署,得要晚上才能回府。”

    王氏和杭氏一起站在宅子门前,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忍不住叹道:“明明才离开了不过一个多月,倒觉得像是离开了半载一年了一样,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王氏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