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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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嫚带着使臣和赵国的车马侍卫返程了，我再三恳请秦皇嬴政让我陪同她归国，他都不允。 

 其实，我并不怨恨赵嫚，与她生活的在赵国的时间里，她待我很好。现在，我更加同情她。我只是希望好好安慰她一番。 

 嬴政说，你若离开秦国，朕保护不了你，而朕还有很多的话没有与你讲。 

 接下来。 

 又是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嬴政，他总是那样勤奋，事必躬亲，他连叙旧的时间都抽不出。然而很快，我在这个时代的两个敌人出现了，一个是秦国丞相李斯，另一个是燕国公主姬郦。 

 再次见到我21世纪的朋友奶茶，是在一个黄昏，她穿着华丽的衣袍，携同燕国皇子姬川和使臣迎着大秦的日落，一步一步走向秦皇恢宏的议政大殿。 

 后来才知道，她叫姬郦，当我领着大乔小乔从她身旁经过时，她目光相迎，我兴奋到快要尖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只是一眼，便别过头去。 

 我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心脏久久无法平静，她，是我的朋友奶茶么？ 

 奶茶的左边眉毛尾端有一颗不太大的痣，人有相似，但痣不可能完全一样，我决定在殿外不远处等待，等燕国公主从里面出来。 

 宫人们大概都知道了秦皇对我的不一般，见了我分外客气，几个嫔妃想必会心存妒忌，但也还是客客气气，见面打招呼闲聊几句，因此，很容易就打听到燕国皇子和公主来此的目的。 

 原来，赵国大将庞煖带领数万将士已攻下燕国的狸城，阳城两座城池，燕军伤亡惨重，十万火急，嬴政那边一直没有答复也没有出兵。燕王火急火燎，太子丹因为和嬴政是发小，所以派他的皇弟公主前来请求援助以示诚意，而姬郦，则也是欲与大秦联姻的。 

 古时候的联姻尤其是春秋战国，是诸侯国之间很有价值和作用的一道手段，毕竟，皇后的耳边风更容易吹。 

 我从黄昏等到黑夜，大概两个时辰，燕国人总算出来了。 

 这一次，姬郦看我的眼神有点诧异，她的左眉脚明明白白的一颗痣，我断定，她，就是奶茶！ 

 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她又是怎么当上大燕国公主的？ 

 我连饭都吃不下一直在思索今天的事，大乔小乔见我没有吃饭她们也不吃，我命令她俩必须吃饱。 

 小乔怯生生地说，姑娘，你都不吃，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吃的下。 

 这些天，大乔小乔是我在咸阳宫唯一的愉悦，她们的单纯和懵懂，像一股清流，潺潺淌过我心间。 

 我耐心地告诉她们，以后你俩不用把我当主子，人前装点，人后你们俩叫我姐姐。妹妹得听姐姐的话，比如吃饭，姐姐不想吃是姐姐的事，妹妹得吃饱，要不怎么陪伴姐姐？ 

 她俩互望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好的，姑娘。 

 咦——该怎么叫？我假装生气撅起嘴巴。 

 是，姐姐。她俩眼睛都笑弯了。 

 对啊，妹妹现在该用膳了，去吧。 

 她俩又是相互一望，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其实，人人平等何尝不是一种快乐，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自由地去爱，才会建立起彼此间的真情。 

 我趴在窗台上看着月明星稀，想念起在北京的日子，前门的小吃，西单的商场，老佛爷的香水华衣，后海的吧，包括拥挤的地铁，连北大清华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比当下物质极其匮乏的2000年前，有点伤感。 

 对了，此刻嬴政在干嘛，他真的会侧我为皇妃么？ 

 …… 

 门外，太监赵高的声音响起，恬璎姑娘，大王有请。 

 这么晚了，都亥时了。 

 一个词从我脑海里蹦出——“侍寝”！ 

 我打开门，大乔小乔站着给赵高行礼，赵高满脸堆笑，恬璎姑娘，您请吧。 

 等等。我转过头拖延时间，大人稍等一下，我去梳妆打扮一下。 

 您请，您请。赵高一笑，本就很圆的胖脸给揉成了一团，很有喜感。 

 无论我怎样思索待会秦皇会做出什么事以及应付的策略，仍然抑制不住我血液倒流般的心跳，我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走吧。 

 22岁的我，真的真的没有恋爱过，说出来都不信，可我就是不愿意随意交付我的真心。 

 走了不到十分钟，到了嬴政的寝殿，完了完了。 

 真的是寝殿。 

 赵高意味深长地又对我一笑，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却强壮镇定。 

 当我踏进秦始皇嬴政灯火通明的寝殿，他吩咐殿内的宫女太监都退下。 

 只剩我和他两人。 

 该怎么办。怎么办。 

 恬璎，过来。他坐在龙榻上朝我招手。 

 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每一步，脚底下，都绊着千斤。 

 我和他并排坐在床沿上，烛光里，他的脸庞绝美而硬朗，却一改往日的庄严霸气。 

 今天燕国皇子和公主来了，带来姬丹的信函，朕给你看看，他枕头底下掏出一把竹简递给我，我展开来点点头，却一个字也看不懂。 

 大王，他写了什么？ 

 他说，他很思念朕，和我们年少的岁月。 

 此刻的他宛如充满诚意的赤子，一别任何时候看到的样子，在恬璎，在姬丹面前，可能，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大概是把和恬璎、姬丹当成了生命里唯一的怀念，甚至都不愿相信那些所谓思念是一种外交策略。 

 简单科普一下吧，正如剧里演的，秦始皇的爸爸赢楚是他爷爷昭襄王二十多个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被扣留赵国做人质，后在吕不韦的协助下逃回秦国，留下他妈妈赵姬和他。那时秦赵长平之战刚结束，赵孝成王要杀她母子俩，杀了几次都未遂，他的童年是在动荡不安，反复搬迁，受赵人歧视，没有尊严的日子里完成，从出生到12岁他回到秦国，是一整个完整的童年，何况他有一个情欲摆在第一的并不尊重他的母亲。 

 这样的童年，如果有两个挚友陪伴，那简直就是生命里的白月光。 

 回到大秦当上了王，面临得是更多的尔虞我诈，臣与臣之间，臣与帝之间，国与国之间。 

 所以，恬璎和姬丹，是他心底那片最软的湖水，他的软肋。 

 就在此刻。 

 他收起竹简，双手握住我的手，按在胸口，烛光下他眼睛分外明亮，恬璎，朕要你做朕的皇妃。 

 我瞪大了双眼，倒吸了口气，大王，我只是一布衣女子，不配做大秦皇妃，大臣们不允许的。 

 不！整个大秦都是朕的，他们都得顺从朕！ 

 大王…… 

 从今往后，私下你叫朕赵政，朕喜欢你那样称呼。 

 赵政。 

 嗯。 

 第一次，我看见他笑了，像全世界的马奔跑在全世界的草原上，那样生动和自由。 

 平静的夜晚，鸦雀无声，波澜未起，我所担心的一切都未发生。或者恬璎的分量在他心底太重，或者他一时无法将友情转换成其他感情。 

 我靠在他身边睡了一个好觉，穿越以来最酣甜的一觉。 

 他侧卧着朝向我，用一只手拉着我的手，没松开过，轻轻地那样搭握着。 

 我醒的时候，他早早就离开了，手掌还有他大掌的温度。 

 就在此刻。 

 我突然发现。 

 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暖烘烘的，淌在我血液里，是同情么，或者是，爱情。 

 接下来，又是一周没有见过嬴政。 

 赵人一行果然起到效果，秦皇嬴政已派出大将王翦，杨瑞，桓齮兵分两路，一路山西，一路河北攻赵。 

 而燕国皇子姬川和奶茶，则会在咸阳宫多呆些时日，我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奶茶，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当上燕国公主，为什么会对我视而不见。 

 最近身边发生着三件事。 

 第一件，上卿茅焦不顾砍头之罪屡次进谏嬴政，要他把母亲赵姬从禁地雍城接回咸阳宫，嬴政非常上火。 

 第二件，那天遇见丞相李斯，看似偶然的相遇，直觉告诉我不简单，他看我的眼神里满是狐疑和藐视，当我走过他身旁很远，依然可以感觉到身后火辣的目光。 

 第三件，终于见到了奶茶。 

 她来找的我。 

 大秦冬日的午后，阳光干冽、暖和，一别于千年后北京终日不散的霾，这样的天气即便和大乔小乔院子里呆着剥枣，唠嗑，都是一种享受。庭前有雀鸟飞过，停在屋檐，门外扣环声响起，大乔起身抽开门栓——奶茶穿着华丽的锦袍伫立在门口。 

 大小二乔赶紧行了礼。 

 大乔，小乔，你们先去忙晚膳吧。我有意支开她俩。 

 她俩又是互看一眼，离开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奶茶面前，抱住她，冲她傻乐。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喃喃自语，奶茶，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留这，我真的好想看到你们。 

 奶茶轻轻推开我，我一脸错愕。 

 清新（她们这样叫我），我们现在身份不一样，别让人看出破绽。 

 可是奶茶，你是怎么成为燕国公主的？ 

 清新，我实在搞不懂，但我一醒来就成为了燕国公主，她们叫我姬郦。她们说我失踪了几天，找到我的时候脑子不好使，我记不清他们了。 

 显然，奶茶的状况和我一样。这么说，我们三个人每一个人来到这个朝代，被替换掉的那个人就不再出现了。 

 我替换的是恬璎。 

 可是真正的姬郦和恬璎呢，还在这个世界上么，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地出现，至少此刻我不打算继续思考。 

 奶茶，你想嫁给嬴政么？ 

 为什么不想，那天我一见到他，就爱上了这个人。他高大英俊霸气，未来，他将会是统一中国的人啊。 

 我突然有点不认识奶茶了。 

 奶茶，那你还想回到现代么？ 

 这里有什么不好，除了生活不太便捷，作为一个国家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得到的待遇是现代社会几辈子都得不来的。 

 记忆里的她，是我们三个人中最温顺的，永远笑盈盈的，不太多话，良好的家教让她从小温良恭谦让，谈过两个朋友，都还挺渣，我们都说，她的家教害了她。 

 这样的奶茶，这样的回转，她几尽叛逆，我难以置信。 

 奶茶，那块龙纹玉牌子在你手上么？ 

 什么？她楞了一下，立刻回答，不在。 

 不在？该不会在小k手里吧。要找不到那牌子，我们仨谁也回不去。 

 是啊，她望着远方，说不定更好呢，只是不知道小k在哪。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在说谎。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要真有而又不给，能怎么办。 

 我告诉她我的经历，将我和嬴政的关系和盘托出。隐约中，我感觉到奶茶看我的目光，那是一种醋意，还有什么。 

 算计。 

 当时，我竟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