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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哭啦。”</p>
“呜呜……”</p>
“你现在就哭，等吃散伙饭的时候，不得哭的更厉害？”</p>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大家好好的，结果说散就散了，你就不难过么？”</p>
“我难过呀。但就像他说的，人生就像天生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总是在所难免。”</p>
张俪给她抹了抹眼泪，叹道：“我觉得我们更应该想想以后的事，对了，《家春秋》不是来邀请了，你要演么？”</p>
“当然要，他说我们演不了别的角色，我偏要试试，你去不去？”</p>
“我自然去的，不然真不知道干什么呢。”</p>
“那太好了，我们又能在一块了。”</p>
陈小旭破涕为笑，十分开心。</p>
《红楼梦》杀青之前，由巴蜀电视台和魔都电视台联合投资的《家春秋》便发来邀请，陈小旭演梅表姐，张俪演鸣凤。</p>
俩人没考虑好，但现在一杀青，无形中帮忙做了决定。</p>
“咚咚咚！”</p>
正说着，门被敲响，沈霖推门进来，拎着超大的包袱。</p>
“你这是干什么？”陈小旭奇怪。</p>
“我租好房子了，今天搬过去，来跟你们说一声。”</p>
“吴小东不来么？”</p>
“他正上课呢，这点东西又不麻烦。”</p>
沈霖拍了拍大包，似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贫苦生活，只傻乎乎的笑。</p>
张俪叹了口气，道：“你个傻丫头，自己想好了么？吴小东上中戏就是五年，不能结婚，你单位还在扬州……”</p>
“我打算离职了，中国电影乐团找我去当主持人。”</p>
“那有编制么？”</p>
“暂时还没有……哎呀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吴小东也不是那样的人！”</p>
沈霖满不在乎，笑道：“我走了，联欢会再见。”</p>
张俪送了几步，抹身就见妹妹睁着大眼，“怎么了？”</p>
“张俪，我觉得你变了！”</p>
陈小旭非常严肃。</p>
“嗯？”</p>
“以前你从不想这些的，还问什么编制。”</p>
“以前无忧无虑，现在不想不行啊……”</p>
她坐过来，愁道：“我如今转业了，等于没有工作，你起码还能回话剧团，我能去哪儿呢？”</p>
“我们一起拍戏啊！”</p>
“那拍完呢？”</p>
“拍完一起留京城，这么大的地方，你我又不差，还怕没个容身之地？”</p>
“哟！”</p>
张俪乐了，“你几时变得这么豪气了？”</p>
“我本来也不小气，就这么说定了，先去拍《家春秋》，嗯！”</p>
陈小旭点点头，像模像样的。</p>
…………</p>
“小许，有你的信！”</p>
“谢谢。”</p>
早晨，许非刚踏进电视台大院，就被值班室叫住，接收了一封薄薄的信件。</p>
他莫名其妙，随手拆开一瞧：</p>
“许非同志：</p>
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组于十月三日晚七时，在彩电中心大楼举行联欢晚会，恭请光临。</p>
此致</p>
敬礼</p>
电视台</p>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七日。”</p>
他顿在台阶上，反复看了三遍，才重新装好。</p>
进到大楼，没去文艺部，直奔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片刻后刘迪也匆匆赶来，没废话：</p>
“十月一日进行一审，共三天，台里领导、市宣传口、文化口的同志都要过来。我们已经跟公安部沟通过。</p>
所以级别很高，同志们一定重视再重视，今天先开个会，让大家心里都有点数。”</p>
哟！</p>
众人既紧张又兴奋，如果领导能来，档次瞬间就上去了。</p>
领导参加晚会，在八九十年代并不少见，最巅峰就是90年春晚，了解一下。</p>
“好了，下面简单说说准备的节目，老孟从你开始。”</p>
“我联系了市舞蹈学院，编排了一段芭蕾舞，目前已经完成。”</p>
“芭蕾舞……”</p>
刘迪担心，“演员穿小短裙，露两条白袜子那种？尺度有点大吧。”</p>
“芭蕾本来就这么跳啊，不然怎么弄，难不成来个《红色娘子军》？”</p>
“呃，先拉来试试吧。下一个！”</p>
“我联系了苏文茂先生，准备讲《批三国》。”</p>
“《批三国》不好吧，现在都是新相声，传统的没人说了。”</p>
“对，还不如《扔靴子》呢。”</p>
“要不《红楼百科》？”</p>
“那不等于帮别人做宣传么，不好不好。”</p>
气氛忽然热烈起来。</p>
因为现在流行新相声，与社会贴合，讲究针砭时事。或者说，这时期的文艺作品都被赋予了这一功能。</p>
传统派不太吃香。</p>
大家讨论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个节目删掉。自上次会议改变思路之后，热情都很高涨，不是庸人，差的是方向。</p>
“小许，你的呢？”刘迪又问。</p>
“我暂时有九个节目。”</p>
噗！</p>
全场喷了。</p>
按四小时算，一台晚会起码要三十个节目，你一人就九个？</p>
“四首歌，两段舞蹈，对了，审查的时候真唱还是放录音？”</p>
“先真唱，看看节目效果，通过了再录音。”</p>
“哦，然后还有一段评书，两个小品。评书我请的单田芳先生，不一定有时间参加，尚未确定。小品呢，一个给《便衣警察》主演，不过他们刚拍完戏，还没来得及排练。</p>
另一个找了赵丽容老师，还缺个搭档，赵老师也刚拍完戏，没时间排练。”</p>
原版《英雄母亲的一天》，由赵老师跟侯老师出演。</p>
但侯老师被央视春晚叫去说相声，没时间轧戏。许非正愁呢，本想找侯老师他哥，后来觉得恶心，挺大岁数收了个女徒弟，还给人家买一假包。</p>
略略略。</p>
“……”</p>
众人目光古怪，信息量太多了。</p>
听到单田芳是惊讶，再听就有点幸灾乐祸，你小子也不是万能的啊！</p>
刘迪思量半响，道：“只要能把单先生请来，多晚都可以等，直接参加录制都没问题。《便衣警察》你催一催，抓紧排练，二审必须得上。赵丽容那个，你本子带来了么？”</p>
“带来了。”</p>
许非把两个剧本都递过去。</p>
“我先看看，一会再商量。”</p>
如此这般开了半天，大家散会。</p>
许非去艺术中心转了转，就李沐和郑小龙在。</p>
《便衣警察》刚刚杀青，临近国庆假期，冯裤子那帮货索性不回来了，直接给自己放假。正副主任很理解，十二集，拍了近五个月，真是一点点磨出来的。</p>
多休息几天也成。</p>
他在郑小龙屋里坐了一会，又跑到刘迪办公室。</p>
“来的正好，我刚看完。”</p>
刘迪招招手，满脸兴奋，“这俩小品写的好啊，既有真实事例，又有艺术加工。尤其英雄母亲这个，赵丽容很好，搭档么，我帮你琢磨琢磨……哎？”</p>
他拍了下桌子，“战友文工团有个相声演员，叫牛群，我觉得挺合适的。”</p>
“……”</p>
许非抽了抽嘴角，刚才刘迪一哎，还以为要说出那句经典的“你为什么不自己演呢？”</p>
一般看到这种桥段，他基本就是点叉。</p>
演毛啊？</p>
理解角色，剖析自身，这是基础。那记者必须年龄大一些，自己上去就跟孙子和奶奶似的，根本不协调。</p>
不过牛哥还真行，贱嗖嗖的，正派也能正派，嗓门贼大。</p>
“既然主任推荐，那就试试吧。”</p>
他还得装作不认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