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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冬回来了,和以前一样。</p>
我从她脸上看不出那日在利兑的癫狂,疑心自己做了场有关于她的噩梦,我在梦中,她却在梦外。</p>
细细想来即墨缈有时机敏得叫人恐惧,回来的路上,我回想她手里做的小衣服和小帽子,怕是早就知晓了祝冬的事,至少比我早。</p>
那博端格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我不知缘由。</p>
更多时候,博端格和即墨缈一个眼神,他们之间便能达成一个共识,最早是在我身上为我疗伤,他们便有一种旁人看不透的默契。</p>
出奇相似的两个人,我惊叹女娲娘娘造人的智慧,他仿佛是另一个她,而她也是镜中的他。</p>
这日侍女聚在院子里踢毽子,我兴冲冲加入其中。</p>
“快,传给我,我也试试。”我嚷道。</p>
那个叫荣儿的丫鬟高高一脚,毽子长了眼一般向我这边飞来。</p>
我用鞋面接住,笑嘻嘻说:“看我的。”</p>
一脚踢起,毽子越过我头顶,我转过身,稳稳接住毽子,一个接一个。</p>
“哒哒哒……”</p>
丫头们给我数着,“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p>
我踢得正高兴,忽听人说道:“踢给我也试试。”</p>
是雨师乘歌这个败兴头的家伙。</p>
“十五王万安。”众人做福。</p>
我一边踢着,一边道:“这是女子擅长的玩意,你一个爷们也会?”</p>
“瞧不起我怎的?”</p>
“那倒不是,接住。”我故意踢了个狠的,毽子朝他脸上飞。</p>
知道他本事大,但见他往后一步,躲开毽子,抬起脚接住毽子,随后像是毽子在他脚上缠了根线,无论跃起多高,都能再次回到他脚上。</p>
“别顾着你自己玩啊,传给我们一起。”</p>
他作势要踢给一个丫头,那丫头不敢接,当即做了个福,“婢子告退。”</p>
没半会儿,剩下的丫头也都跑了个干净。</p>
“你把她们吓走了!”我接着他踢给我的毽子。</p>
“这怪我喽?”他摊手道,又接住我提给他的。</p>
又踢了几下,我接住毽子放在石凳上,“今日哪阵风把你刮来?”</p>
“顺路去明光楼赴宴,邀你前去,否?”</p>
“我不去。”利落拒绝。</p>
他挡在我面前,“不带你去那种地方。”</p>
“你还好意思说。”</p>
“明光楼,去喝花茶,如何?”</p>
我信他才怪,上次带我喝花酒,这次带我喝花茶,我脑子被剑砍了才会信他。</p>
“绝对不去。”我绕开他。</p>
“你前面说的话,还作数吗?”他忽然拉住我。</p>
我想起同他说的糊涂话,“不过是混沌之时,说的几句不成体统的话,还请十五王不要放在心上。”</p>
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雨师乘歌是什么样的男子,我最是知道,手段耍得厉害,任由谁也不是对手。偏偏待谁都没有真心,我真真好奇他以后会把什么样的人放在心间,这样的人,真的会在乎一个人吗?</p>
他兴许,连对我那几句话的留恋也不曾有。</p>
我无奈地摇头走开。</p>
他走后,我自己离了府游玩,整日待在府里,我也闷得生虫,不管怎样,就是不和他一道,免得他又给我下圈套。</p>
我走了几条街,被红薯的香气引来。</p>
“姑娘,来一个?”</p>
“好啊,好啊。”我眯起眼笑,闻着香气便知内里甘甜。</p>
路上驶过一驾马车,驶过时有银铃之声,众人避退三舍,我也往后退了几步,抬起眼看车里的人,那人恰好也撩开窗户的帘摆。</p>
忽的见到他的脸,我直呼不好,顿时机灵,弯下身子蹲在摊子后,希望他没有看见我。</p>
“姑娘,还要红薯吗?”</p>
我扯扯老板的衣摆,“不要看我。”</p>
他也上道,立刻不再和我说话。</p>
等到马车走远了,我拍拍胸脯,幸好没有发现我。</p>
这人就是那日我在竹楼见到的客人,他还让他的侍卫挡住我的去路,一看便知不是常人,要是惹上东胡的皇室,说不定会给博端格和雨师乘歌带来祸端。</p>
我一路小跑想要回府,那人的眉眼还在我眼前打转,和雨师乘歌说不出的相似,只是没有他的风情别致,多了些书生文气。</p>
走到巷口,转角处一人横扇拦路。</p>
恐惧在我心上蔓延。</p>
我拔腿就要跑,背后一人狠狠砸了我的脖子,晕晕乎乎中,听到那人说,别伤她,我又不是要她的命。</p>
我这才放心晕过去。</p>
等我醒来,眼前是一个雅致的别间,楼下便是来往的人群,从窗户外望出去,还能看见晚市路上的灯笼高悬。</p>
他伸手过来碰我,我吓得往后缩。</p>
“你怕我?”</p>
我没有说话,博端格这次肯定不知道我被弄到哪里去了,没人来救我,我脑子很快理顺了情况。</p>
他把我带来,又不要我的命,到底想要干什么?</p>
男女间大抵就是那几件事,我横下心深吸一口气,道:“你瞧上我了?”</p>
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倒也不是,只是好奇,宇文仲弘身边竟有女子。”</p>
“呃……我是……他妹妹,失韦草原上的人。”记起上一次博端格就是如此说,我顺着他的谎接下去,应该没有大问题。</p>
“你认识雨师乘歌吗?”</p>
“不认识。”我急忙道。</p>
万一这人和雨师乘歌有过节,凭他那个脾气,这人抓到我,非得从我身上剥下一层皮出气。</p>
他摇头,“我不信你。”</p>
“为什么?”</p>
“你刚才就撒了个谎,说你是失韦草原上的姑娘。”</p>
“我没撒谎。”狡辩道。</p>
“宇文仲弘没有和你说吗?”</p>
“什么?”</p>
“失韦草原上男子有猛兽纹印,女子有奇花图纹。”</p>
我记得光阿尕平、派巴图身上确实是有猛兽纹印,背后一凉。</p>
“女子的图形,就在肩膀上,可惜,你没有。”</p>
我听罢,紧紧护住我的肩膀,想到我刚才已经被人看了个干净,吓得脸都白了,“你……下流……无耻……”</p>
他笑得更加过分,“一试就现原形,你这样不行啊。”</p>
我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吓唬我,他根本没有动我,“我劝你立刻放我走,否则我……”</p>
话还没有说完,他靠近了一些,“否则?”</p>
我又往后躲躲,不敢说下面的话。</p>
“真有意思,你不怕宇文仲弘,也不怕雨师乘歌,倒是怕我怕得凶。”</p>
知底知根的人,我自然不怕,这人好奇怪,见我不过第二次就和我套近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