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要你。

屋外风吹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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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座是该叫你茶十三娘,还是该叫你女菩萨,亦或是……观世音?”

    贾琮轻描淡写的话,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在茶驿中。

    连展鹏都将眼睛瞪成铜铃,看了看贾琮,又看向茶娘子,本可思议道:“你是……观世音?怎么可能……”

    双手还举着一盏茶。

    茶娘子没有开口,可茶驿原本几个帮闲的伙计,却已经变了脸色。

    一个个悄悄围上前来,面色不善。

    见此,展鹏一步站在贾琮身前,以防有暗器发难。

    丢了茶杯,双手抚在腰部,眼睛死死盯着茶娘子。

    沈浪一挥手,十个背着怪异“火棍”的亲兵围上前来,“火棍”对准诸人。

    到了这个地步,茶娘子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看着贾琮,无法理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琮笑道:“不用这样看我,我并不是鬼怪,也不能未卜先知。白世杰将刘昭当鬃狗在养,却不知刘昭也不是甘于做狗的人。你也没想到吧,他居然能摸清你的底……呵呵。”

    茶娘子面无表情,可眼中的恼恨之意,还是难以遮掩。

    展鹏还在迷糊:“关世英,观世音?怎么会……我听说白世杰第四位金刚虽从不露面,可没她在白世杰晚上都睡不着觉……”

    说着,疑惑的看向茶娘子。

    虽然风韵犹存,可看起来……只是亲切啊。

    茶娘子闻言眼睛狠狠瞪了展鹏一眼,一旁沈浪都觉得素来还算光明磊落的同伙,今日简直丢人现眼。

    没观世音睡不着觉,难道是字面意思吗?

    展鹏自知失言,干笑了两声,然后忽然脸色一收,正色道:“好姐姐,弃暗投明吧。只要你答应和白家划清界限,小弟展鹏用性命保你平安!”

    这话若让贾琮说,怕是都没什么效果。

    可是看着展鹏一脸纯粹的天真气,茶娘子本来面无表情的面色都缓和了些,她轻叹一声,道:“小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话没说完,就见展鹏翻手从腰后抽出一把弯刀来,道:“好姐姐,虽然我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是是非不明的糊涂人。姐姐那日救我,我看的明白,你分明是个好人!我欠你一条命,今日你若不答应,我就把这条命还给姐姐!”

    茶娘子简直被展鹏势不可挡的直脑筋给打败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看展鹏,怎么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纯粹的人,心中有无奈,当然也有感动。

    她拿展鹏无法,便只能看向贾琮,道:“贾指挥使,你的人这样……你也不管管?”

    贾琮淡淡道:“他从来都是这样,若是变了一个人,我也不敢再用他了。”

    茶娘子叹息一声,看着展鹏道:“小兄弟,姐姐明白你的心意,只是真的不必了……哎哟,你这……快住手!”

    她只多说一句,展鹏手中弯刀直接划破衣襟前面,刺破胸口,血色直接染红了前襟。

    茶娘子气的跺脚:“你这算什么?”

    她并非心慈手软之辈,掌着白家所有情报脉络的她,手里不可避免的沾有人血。

    但她所杀之人,多为大奸大恶之辈。

    寻常江湖人,她能帮的,几乎都力所能及的去帮。

    若非如此,也没有“女菩萨”“观世音”的美名。

    展鹏和她本来没什么关系,当日救他,也不过顺手为之。

    她素来看不惯刘昭一伙人的作为,还曾经暗中使过绊子。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露了痕迹……

    如今这个满面天真纯粹的小伙子,为了救她,却不惜以死相逼……

    这种感觉,实在是……

    见茶娘子下不来台,贾琮在一旁指了指方才展鹏倒的那杯茶,笑道:“有这杯东西,你已经可以对自己的良心和义气有个交代了。十三娘,虽然我不知你的来历和过往,但你和白世杰、刘昭之流不是一回事。

    看在这个混账的面上,我给你个机会,也给你这么多手下人一个机会……”

    见茶娘子沉默不言,展鹏又要以死相逼,贾琮摆手笑道:“罢了,为了这个混账,我再退一步。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会为白家留下一条血脉,由你安排,抚养长大成.人……”

    此言一出,整个茶驿的人都面色动容。

    这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了,连展鹏都嘬了嘬嘴,感动羞愧的看着贾琮。

    留下一条血脉,便是一条后患哪。

    尽管贾琮与赵朴所言,今夜不会动白家。

    可依照他们的设计,白家接下来怕是要渐渐死绝。

    哪怕是侵占了白家私盐渠道的其他几家,都不会容白家继续活下去……

    “十三娘……”

    见茶娘子依旧没有吭声,她身后的几个“伙计”,忍不住叫了声。

    虽然贾琮没说什么,但是如果茶娘子还不答应,那么毫无疑问,白家麾下这一脉金刚,一定会被血洗!

    白世杰没有茶娘子的消息,晚上会睡不着觉,可想她的重要性。

    但是越重要,越留不得。

    除非投诚……

    展鹏也学会动脑子了,劝道:“好姐姐,白家犯的是谋逆大罪,本是要株连九族的。连你们本也要牵连家人……”

    茶娘子瞪道:“你还威胁我?”

    展鹏连连摇头道:“不是威胁,我连命都准备还给姐姐,怎还会威胁?只是实话实说,也就是我们大人宅心仁厚……”

    茶娘子闻言,差点一口茶泼展鹏脸上将他泼醒,生生气笑道:“你当他是好心?你早晚让他卖了还给他数银子!”

    展鹏正色道:“小弟自知不是聪明人,大人或许也还有别的盘算,但小弟知道,大人一定没坏心!!姐姐你若说出他有一样坏心眼的,小弟我当场抠出这双眼珠子赔你!”

    茶娘子:“……”

    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长叹息一声,茶娘子手一翻,将藏在手里的一把钢针丢在地上,看着贾琮正色道:“果真能留白家一条血脉?”

    贾琮点点头,道:“可以让他隐姓埋名的生活,这些你自己安排便是。”

    茶娘子正色道:“那你想要什么?”

    贾琮呵呵一笑,看着茶娘子道:“你。”

    众人面色登时一变……

    ……

    扬州西城,钰琅街。

    白家大宅高墙之上。

    齐刚、冉候、孔英三人面色狰狞的看着白世杰,强烈要求带人回救。

    就在距离此处不到两三条街的位置,火光冲天,杀声阵阵!

    他们三人又怎能看不出,那三处分明就是他们的老宅?

    可是白世杰就是不放人:“这是调虎离山分而击之的毒计!”

    齐刚须发皆张,怒声道:“分兵之计?那贼子只有一千五百人,分三处一处不过五百人,我们难道还怕他?”

    白世杰头疼:“那里必是虚张声势,故意引你们出去。你们在这里有白家坞堡守着,以逸待劳,一旦出去,优势尽失……”

    正说着,只见从街道口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被戒哨盐丁厉声喝住后,却被冉候认出是自家一马夫。

    冉候忙问:“家里可还安好?”

    马夫哭天抢地道:“老爷,快回去救人呐!那些强人都疯了,见人就杀,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全被杀了!!”

    “啊!!”

    原本气质阴柔的冉候闻言,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再不顾白世杰阻拦,厉声道:“随我回去杀贼!!”

    齐刚、孔英心中同样不妙,白家虽为其恩主,可再大的恩主,也比不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啊。

    尤其是齐刚,头发都花白了,若是家人都死绝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见三大金刚每人带着四五百盐丁离开,白世杰面色震怒,可心中又无可奈何。

    他到底不是带兵之人,就算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三家,可眼下却行不了军法。

    只能让剩下的六七百人严加戒备,并让管家抬出几大箱银子,散发给盐丁,保证过了今夜,还有大赏!

    他已经派了十几匹快马,往扬州知府和金陵督抚衙门及江南大营提督衙门求援。

    求援信里,措辞并不都是哀求……

    ……

    齐刚骑着高头大马,带人自白家钰琅街而出。

    此刻因为城中生乱,扬州百姓无人敢露头,唯恐惹灾上身。

    所以街道上少有阻障。

    因为心中急切,齐刚一马当先,赶在最前。

    刚转出钰琅街,来到渡江街,再过一条街道就到齐家了,也愈发能看清高高的火焰甚至能听到内宅妻儿凄惨的哀嚎声。

    齐刚真正目眦欲裂,厉声吼道:“加速!加速!!”

    再三抽打座下马匹,然而就在这时,余光看到街道边民宅上,忽然亮起几朵火苗,同时几声炸响响起。

    齐刚登时想起传闻中某人的做法,脑子刚出现“完了”二字,整个人就震了几震,连马匹都惨叫一声,而后连人带马在急奔中轰然倒地!

    队伍登时大乱。

    四五百人本就奔跑的气喘吁吁,这一惊乱,愈发不成阵型。

    这时,街道两边的房屋上,有人拿着几团不知何物的东西点燃后,仍进盐丁队伍中,黑烟滚滚,熏的人七蹿八逃。

    又有几多火苗亮起,不停有人惨嚎栽倒。

    这时,街头街尾出现黑压压的一群锦衣卫,吼声震天道:“跪地投降,敢妄动者,以谋逆罪论,株连九族!!”

    到了这个份上,平时最是悍不畏死的盐丁们,也不觉得他们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和别的私盐贩子搏杀是为了搏富贵,赢了自然大喜,就是死了,白家也会重金抚恤他们家人。

    可是和锦衣卫搏杀,赢了死了都要死,谁还愿意拼?

    除了几个齐刚的死忠,呼喊了半天没人理会,冲上去被人乱刀砍死外,其余人都跪地求饶。

    这里如此,文昌街、汶河街的情况也大抵相同。

    只一夜,江南八大盐商之首白家数代人攒下的大部分力量,就此湮灭。

    ……

    看着面前的宅院,再往身后街道对面的后墙看了眼,贾琮看向茶娘子,道:“白世杰的别院,果然在这里?”

    茶娘子没好气道:“奴家诓你有甚用?整个扬州府,数这块儿最周全,没人敢在这里动手。恼了盐院大人,八家共诛之。”

    展鹏提了提马缰靠近谄媚道:“大人,属下进去探探?”

    此刻展鹏一点都没英俊潇洒,浑身上下连面部都是鞭痕,是之前贾琮对他不拿性命当回事以及擅自做主的教训。

    若非茶娘子求情,这会儿他未必能骑得动马。

    贾琮回头又看了眼背后盐政衙门的后墙,然后转过头,微微颔首道:“不要见血,这处别院,被征召了。”

    ……